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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漂的心事被撞破之后, 她脑子有一刻的空白。
她几乎是往后退了好几步,等到撞到沙边边上的茶几上倒着的杯子侧翻弄出不少的响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了。
一旁低声播放的新闻正转播着港口的受灾情况。
“我没有。”司漂矢口否认, 指了指电视, “外面风是很大, 而且——”
“而且还会下一晚上?”沿闻屿接过话茬,试探地说到。
“是的。”司漂鼓着勇气,“事实就是如此。”
未了,司漂指了指沙发, “我可以蜷在这里, 明天一早雨停了我就走。”
沿闻屿依旧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司漂感觉他就像手握生死的大佬,而自己是来跟他谈条件的涉世未深的傻白甜。
“我不是什么好人。”沿闻屿低低的声音含笑。
司漂突然就有些退缩了,自从她上次拦了大状那伙人之后沿闻屿对她好了很多,不像是从前高不可攀的样子, 这样的转变让司漂觉得他少了很多距离感, 这才导致刚刚她可以怂恿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会, 沿闻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一如她看到过的对别的女生一样,抗拒又轻浮地说着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她小腿肚子在打颤。
“你可是要在这里住一晚上, 你想清楚了吗?”沿闻屿再度看向她, 身子往前倾了倾,虽是坐着,可是压迫感还是扑面而来。
她那些对于更进一步的幻想被一个刚刚成年的男性用她听不懂的话遣返回来。
司漂只是摇摇头,还是回着那句话, “雨太大,我走不了。”
沿闻屿沉默了一会,像是舒了一口气,终于在起身之前指了指右手边的房间,“那儿。”
司漂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兴奋地垫着脚尖,“我可以留下来?”
沿闻屿随手抓了旁边的抱枕扔给她,“记得换个枕头,我不习惯别人的味道。”
“好的。”司漂抱着他丢过来的抱枕,头跟捣蒜一样地点了点。
她顺着沿闻屿指的方向,怀着忐忑又雀跃地心情,在得到他的准许后,进了那个从来都属于他的房间。
进来之后,司漂知道为什么沿闻屿让她换个枕头了。
房间里干净到一点灰尘都找不到,榻榻米的床榻旁边是米白色的地毯,白色的床单被套上铺着块灰蓝色的窗边毯,米色的窗帘遮盖住外面张狂潦倒的树影,就连书柜上的书都从高到低摆放地整整齐齐的。
书?
司漂眼神落在书柜上的一些书上。
她的书柜,从王后雄到曲一线,甚至王贞还在前段时间煞有其事地买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而准高三的沿闻屿的桌子上,却没有任何一本书跟高中学的东西有关。
司漂看到工程力学、机械原理、汽车汽车底盘构造与维修等一切不会出现在高三学生书柜里的东西。
全是跟汽修有关的东西,可是沿闻屿明明读的是普高。
司漂有些不解,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大着胆子扯了扯嗓子对外面喊道,“我可以坐在桌子上看书吗?”
“随你。”外面悠悠回到。
司漂挪到了那张很大的桌子前面,她坐在没有靠背的凳子上,脚尖刚刚离开地面。
司漂随手翻开沿闻屿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里面夹了厚厚的一沓画纸。
司漂歪着头辨认了好久,才看出来他画的好像是一个机械零件,他在旁边标识着“液压变速器”,图纸的右下角画着一个直角坐标系,横坐标是转速比,纵坐标是变矩比,图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司漂看不懂的函数。
这些东西,比她现在学的要难多了。
司漂虽然看不懂,但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高中生要学的东西,那些看上去很高阶的函数,也不是有着班级最后一名每天都交着白卷这样的学习成绩的人能够理解的。
司漂恍然中觉得,就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对社会科学粗浅理解,在沿闻屿面前,是不是班门弄斧了。
所以沿闻屿的白卷和自我放弃,到底是为什么呢?
司漂看了许久,没有听到客厅的动静,她从凳子上下来,趴在门后面,露出乌黑的眼睛看了看客厅。
结果沿闻屿不在。
司漂听到外面依旧雨大如涛声的天气,料想沿闻屿应该不会出门的。
沿闻屿家不大,二楼就一个客厅一个房间一个洗漱室,哪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司漂踩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发现楼下传来了昏黄的灯光。
她加快了脚步,却发现灯光是从一楼的另一边传来的。
刚刚进来她没仔细看,原来一楼院子的另一侧,有另外一处地方。
那个地方,很像一个工作室,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很像一个小型修车铺,沿闻屿的ktm街跑也放在那里。
沿闻屿穿了那件灰蓝色的衬衫,面前系了一条工作围裙,带着工作手套,手里的扳手正伸进一个发动机的内核里,听到声响后,从机器后面抬起了头。
“是柜子里的书太无趣?”
司漂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沿闻屿,跟平日里恣意的他不一样,此刻的他没有了那层高高在上的滤镜,一如司漂平日里看到忙于奔波和劳碌的每个成年人一样,手里有着生活的污垢。
司漂摇摇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又点点头。
“我有一点看不懂。”司漂诚实回答。
“哦?”沿闻屿换了个扳手,把大灯往器械上拉了拉,“那我这可没有童话书了。”
“我才不看童话书。”许是反感于沿闻屿一直把自己当小孩,司漂赌气到,“要不是我上学早,我现在也十六岁了,只比你小两岁。”
“可是你十五岁,就连去餐厅端个盘子都要十六岁呢。”沿闻屿闲散着回答她。
“那我也比你年轻,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你都二十一岁了,你就变成一个老男人,然后我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司漂坐在楼梯上,晃荡着自己穿着沿闻屿袜子的小脚。
许是没料到司漂会这么说,沿闻屿拿着扳手的手笑的都拿不稳,“二十一岁就是老男人,那你的标准可真严格。”
“那三十一岁,三十一岁你总是老男人了吧?”司漂掰扯着年纪。
“嗯。”沿闻屿应声,“那你也二十八了。”
“那你就不能再喊我小屁孩了。”
“那不能,改不了。”
“为什么?”司漂不服气,“你太不讲礼貌了。”
“我习惯了。”沿闻屿放下手里的东西,直直地看着司漂,门缝里吹进来的风把灯吹的摇摇欲坠,那恍惚的光映的他的眼神柔柔的。
“习惯是一件很安全的事情。”他认真地说到。
司漂再一次在沿闻屿身上看到了那种纯净的少年感。
像是雪后的松木上悄然而生的青苔,葱绿耀眼。
司漂在那一瞬间,喉头里突然蹦出一句话:
“沿闻屿,你说桑谭岛的司漂,你罩了,说话算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