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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元年,五月初四。

嵩山脚下的嵩阳县中,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的景象。明日便是佛道大会之期,天下武林中人已齐聚嵩山,县城中的客栈自然早已住满。

习伯约与李裹儿在县城中未找到落脚之处,便打算另往他处,忽有一个少年走至二人身前,道:“阁下可是习师兄?”习伯约一愣,打量那少年半晌,问道:“你是何人?”那少年恭敬地道:“向师兄已备好了厢房,特命弟子前来迎接习师兄!”习伯约心知自己已被认出,笑道:“那可巧了!我来到此地,也正要去拜会向师兄呢!”他正自发愁无处落脚呢,如今向煌来请,岂有不去之理?

那少年便在前带路,领着习、李二人来到了那间客栈之中。李裹儿本以为习伯约的师兄相请,必是前往哪间道观,没想到却来到了一间客栈,不禁一愣。向煌已在大堂之中等候,见习伯约到了,急忙来迎。此时县城中人山人海,这间客栈中自也住进不少客人,向煌走至习伯约身前,低声道:“习师弟,别来无恙啊!”习伯约微一抱拳,亦低声道:“见过向师兄!”向煌微微点头,道:“请随我到后堂一叙!”

习、李二人随向煌来至后堂,向煌指向一间客房道:“习师弟,厢房中已有人等候多时了。”习伯约本以为房中之人是杨青龙,在泰山之上,杨青龙已亲口说过他与习伯约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是以习伯约此刻也不惧怕,便与李裹儿推门而入。没想到房中之人却非是杨青龙,而是囚牛。

见到囚牛,李裹儿登时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便躲到了习伯约身后。囚牛苦笑道:“弟妇莫怕,之前是吾等的不是,所以今日特来向二位赔罪!”回到青龙坛中,杨青龙将囚牛三人狠狠责罚,又严令三人日后不许再与习伯约为敌。囚牛三人虽然依旧怨恨习伯约,但师父之命三人不敢不从,今日有弟子报知习伯约到了,囚牛急忙命向煌遣人去请。

李裹儿闻言,却觉不解,那日在南天峰上,囚牛所为明显是要将习伯约置于死地,如今听其之言,又似是与习伯约颇有渊源。囚牛深深一揖,道:“习师弟大人大量,还请原谅吾等莽撞之举!”习伯约不愿与他多费唇舌,便道:“从前之事就此揭过,但日后你若再招惹于我,休怪我不客气!”他口气如此狂傲,囚牛心中自然有气,不过想到师父之命,也只得强抑心中怒火,点了点头。

三人坐下后,囚牛道:“习师弟缘何前来泰山?”习伯约便据实相告,囚牛道:“如此正好!四位坛主齐聚总坛,你既然也来了,便随我一同前往总坛吧!”习伯约闻言一惊,心道:“姨娘也来了吗?不知霜儿是否同来。”便问道:“究竟出了何事?竟教四位坛主一齐赶到总坛。”囚牛道:“白虎坛的孙师叔传讯各分坛,说是有要事相商,邀大家到总坛相会,却也未说究竟是何事。”习伯约又问道:“那如今四位坛主都已到了?”囚牛道:“说也奇怪,义父及吴师叔、沈师叔都已到了,唯独孙师叔还未到。”习伯约想了想,道:“那么明日佛道大会之后,我便前去总坛与诸位相会。”囚牛点点头,又望望李裹儿,笑道:“如此也好,那么咱们明日再会!”说罢微一抱拳,告辞而去。

且说习伯约与李裹儿在客栈中歇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便即出发,前去参加佛道大会。不过二人刚刚走出客栈,便望见一群人自前方缓缓而来。一个锦衣华服的英俊少年走在最前,身侧跟着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汉子。望见那中年汉子,习伯约不禁一愣,而那华服少年望见李裹儿,却是激动不已,快步奔至李裹儿身前,高声道:“安乐,可找到你了!”说罢,竟然伸手去握李裹儿的手臂。

李裹儿面上的伤疤仍未消去,是以依然戴着面纱,但那少年还能认出她来,习伯约心知他定然与李裹儿相识。不过那少年举止如此孟浪,登时教习伯约大为恼怒,大袖一挥,便将那少年的手挡开了。

那少年方才注意到李裹儿身旁的习伯约,见其气宇轩昂、俊逸非凡,面色一变,喝道:“哪来的贼子,竟敢拐带当朝郡主!来人,将他拿下!”那十余随行之人皆是彪形大汉,又个个携着兵刃,显然是少年的护卫,此刻闻言,便快步抢上。那中年汉子却抬起手来将众人阻住,望向习伯约,沉声道:“是你这小子!”习伯约冷笑道:“将军不在营中整军经武,跑到这里来作甚?”原来,这中年汉子竟是随狄仁杰、唐休璟前往河北道抗击突厥的右羽林中郎将李多祚,那少年有其随行,身份自是不凡。

李裹儿面露愠色,骂那少年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一同遨游天下,何来拐带之说?你若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那少年更是气恼,怒道:“我是你哥哥,如何说你不得?”习伯约闻言一愣,心道:“怪不得裹儿戴着面纱他依然能够一眼认出呢!原来竟是裹儿的兄长!”若不是这少年亲口说出,习伯约还以为他是爱慕李裹儿之人呢。

李裹儿冷哼一声,道:“我的事,休要你管!”那少年道:“你自金台观不告而别,阿爹与阿娘忧心你的安危,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所以特命吾等来寻你回去!”想起父母,李裹儿自是思念得紧,不过想到二人各自所做的苟且之事,她心中又感不快,便道:“他们二人各有新欢,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岂会想起我?”那少年知她心有怨气,犹豫片刻,低声道:“二哥与六妹快要被处斩了,你还不快随我回去!”李裹儿闻言一愣,继而冷笑道:“笑话!他们二人为何会被处斩?你莫要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随你回去的!”

那少年气得跺脚,只得指向李多祚道:“我所说之言句句属实,不信你问李将军!”李多祚点点头,叹道:“殿下所说确非虚言!”如此一来,便不由李裹儿不信了。她不禁急道:“到底出了何事?”那少年道:“有人向陛下告发,说二哥与六妹私自议论张氏兄弟与陛下间的床笫之私,陛下大发雷霆,将他们下了狱,恐怕不日就要处斩!”李裹儿登时吓得面无人色。

那少年见了,又道:“安乐,你莫要再任性胡闹了,快随我回去吧,不然……恐怕就见不到二哥了!”李裹儿虽然不愿与习伯约分离,却也只得点头答应。那少年高兴不已,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启程吧!”李裹儿却道:“且慢!我还有行李留在客栈中,待我取来咱们再走!”那少年闻言,便欲随李裹儿入内,李裹儿却扬手阻住他道:“我可不敢劳动你。”而后向习伯约使个眼色。习伯约知道李裹儿有话要说,便随她又回了客栈。

二人走入客栈中,习伯约忽听客栈外那少年低声问道:“李将军,你识得这小子?”李多祚冷声道:“他便是妄称独战数万突厥大军之人!”那少年惊呼一声,过了片刻才道:“原来他就是自武承嗣手中救下我阿爹与阿娘之人!”李多祚道:“也是张昌宗的义弟!”而后习伯约走得远了,便听不到二人的话了。

回到卧房中,李裹儿道:“伯约,我虽不愿与你分离,但如今兄姐有难,我却是不能不回去了!”习伯约点点头,道:“你快些赶回去,还来得及向武则天求情。”李裹儿却叹道:“陛下心狠手辣,从来不会顾念血缘之情。往昔在房州时,爹娘便日夜提心吊胆,唯恐陛下将我们一家人赐死。如今二哥与六姐惹怒了她,又岂有幸理?”习伯约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道:“既然你二哥与六姐是因为议论我义兄而获罪,不如我修书一封,求义兄为他们说情,武则天或许会饶过他们!”

李裹儿也觉此法可行,习伯约便命小二取来纸笔,给张昌宗写了一封信,诉说思念之意后便央求张昌宗为李裹儿的兄姐求情,如此既可施恩于李氏,又可弘扬自己的清名,何乐而不为?李裹儿在旁看了,稍稍安心,暗道:“二兄与六姐的性命便要着落在这封信上了!”便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怀中。

想到分别在即,李裹儿忍不住流下泪来。习伯约急忙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待佛道大会后我就去洛阳寻你,到时咱们长相厮守,再也不分离!”李裹儿闻言,登时破涕为笑道:“此话当真?”习伯约正色道:“那是自然!如今我姨娘也到了嵩山,待我向她禀过此事,便可前去洛阳与你相会了。”李裹儿自是满心欢喜,紧紧抱着习伯约,低声道:“那我便在洛阳等你,你若不来,便是……便是小狗!”习伯约不禁莞尔。

有那少年与李多祚在外等候,二人也不能耽搁太久,又过片刻便回到了客栈外。李裹儿虽戴着面纱,眉目却显露在外,那少年见她双目红肿,显然是哭过。想到二人在客栈中卿卿我我,他心中大恨,双目不禁瞪视习伯约,习伯约自是不加理会,他只得道:“安乐,咱们快走吧!”李裹儿暗叹一声,与习伯约含泪作别,随着众人去了。待李裹儿一行去远,习伯约方才转身。

佛道大会是在太室山黄盖峰下的中岳殿前举行。习伯约一路前行,只见路上皆是自四方而来的武林中人,此等盛事,谁人愿意错过?习伯约样貌英武,背上又缚着兵刃,自然引得路人注目,不过他作俗家打扮,既不是僧亦不是道,倒也无人在意。有不少相熟的武林中人结伴而行,大家边走边聊,忽有人问道:“诸位觉得此次佛道大会,哪一家能胜出?”有人道:“佛门有神秀、慧能二位禅师,必胜无疑!”有人道:“那可未必!道门之中亦是高手辈出,司马道长的武艺就不弱于那二位,何来佛门必胜之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习伯约闻听众人之言,不禁好奇这慧能禅师是何等样的高手。“二僧二道”之中,李淳风是他的授业恩师,神秀与他两度交手,而司马承祯曾自神秀手中救下他的性命,只有慧能他还未曾见过。

又有一人道:“司马道长的武艺确是不弱,不过现今道门中的高手只有他一人,而这佛道大会却要比试三场,谁胜谁负,已是显而易见的了!”此言一出,适才支持道门的无可反驳,不禁默然。过了半晌,忽然又有人道:“半年前,灵隐寺的度境大师、上清派的韦真人以及岱岳观的郭真人齐齐前往太清宫中,天师道本已不敌,忽然冒出一个后生小子将度境等人尽数击败,武艺当真了得,他既是天师道弟子,此次佛道大会亦可为道门出战,佛门要赢,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听到有人提起自己,习伯约不禁一愕。

有几个适逢其会的,便各自说起了当时的情形,却是说得天花乱坠。一人道:“那后生身长九尺,目若铜铃,力大无穷,使一根铜杖,重逾百斤,当者披靡!”另一人道:“胡说!他分明使的是两柄铜锤!”二人登时争论起来。习伯约听了,自是苦笑不已!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打断那二人道:“你二人莫要胡说!当时我坐得很近,那后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使的则是长剑!”那老者似是颇有威望,开口之后再无人争论了。老者满意地捋须而笑,忽然望见远处的习伯约,心道:“这少年的样貌倒与那后生有几分相似!”其实,他当时坐得甚远,更兼老眼昏花,也并未瞧真切,而且佛道两门的弟子已早两日赶到,是以他也未料到近在眼前的便是当日那力挽狂澜的少年。

有人问那老者道:“楚老前辈,你既然见过那后生,那么他的武艺如何?真的可与江湖绝顶高手匹敌吗?”那老者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才道:“那后生曾以一人之力抵挡三位高手的围攻,武艺已至出神入化之境,不过若说他能胜过神秀大师,我却是不信!”习伯约闻言,冷哼一声,心道:“神秀那老贼秃也到了吗?倒要再与他较量一番!”他曾两次败于神秀之手,如今内力大有长进,自是信心倍增,又生了与神秀较量一番之心。

众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中岳殿前。习伯约凝目望去,只见大殿前的广场之上已搭起了高台,佛、道两家的弟子已在高台之前分左右而坐,左方是道门弟子,右方是佛门众僧,而前来观战的俗家武林中人则四散坐于后方。习伯约在道门弟子中找寻了一番,却未见到师父李淳风,登时好不失落。他与师父分别三年,自然是时时思念,前来佛道大会也是觉得此等盛事,师父或许会来,没想到还是未能得见。

望见冷兴、左陵伯、陈衍及十余天师道弟子坐于身前不远处,习伯约急忙走了过去。陈衍恰巧望见了他,急忙站起身来,笑着招呼道:“习师弟,你来了!”天师道众人闻言,齐齐转过头去,冷兴与左陵伯亦起身相迎。习伯约走至三人身前,先向冷兴施礼道:“见过掌教!”而后才向左陵伯、陈衍施礼道:“见过二位师兄!”三人各自还了一礼,冷兴拍了拍习伯约的肩膀,道:“习师弟来了便好,待会正好上场为道门出力,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咱们天师道的威风!”习伯约点点头,道:“若有所命,自是在所不辞!”陈衍却望望左右,问道:“那位李姑娘呢?为何没有与你同来?”习伯约未料到他会问起李裹儿,只得道:“她家中有事,便先回家去了!”

冷兴招呼习伯约坐下,自有弟子奉上茶水。郭行真听到这边的谈话,转头望见习伯约,心道:“他果然来了!正好由他去斗那老贼秃!”大喜之下,他便走向天师道众人。陈衍望见,立时冷哼一声,将头转了开去。冷兴虽也怨恨郭行真,却不愿坏了道门的团结,便起身施了一礼。郭行真还了一礼,笑道:“无上天尊!有习少侠相助,今日这三场比试,吾等就不愁了!”习伯约望向冷兴,冷兴微微点头,习伯约才道:“真人若命我出场,我虽不敢妄言必胜,但一定竭尽全力!”

郭行真捋须大笑,向冷兴道:“天师道不愧是天下道门执牛耳者,一个后生也能如此了得!”冷兴心中也颇为高兴,习伯约武艺虽高,却并未因此而倨傲,对他这个掌教真人仍是礼数周到。郭行真便邀习伯约与冷兴一同到前排去坐。习伯约与冷兴欣然答应,便随着郭行真走向了高台前。

道门这一方,是韦法昭以及二个老道坐于最前,而佛门僧人中则是度境、觉苦以及一个老和尚坐于最前,习伯约心知这几人恐怕就是待会上台比试的,不禁好奇这二个老道以及那个老和尚的身份。韦法昭也望见了随在郭行真身后的习伯约,不禁面色一变。习伯约曾于众多武林中人面前将他打败,又与师弟司马承祯交好,自然教他不喜。而那二个老道虽不识得习伯约,却认得冷兴,不禁奇怪郭行真为何将他领来,毕竟以冷兴的武功,并无资格登场比斗。

走至韦法昭等人身前,郭行真指向习伯约道:“这位是天师道的习少侠,想必诸位道友已有耳闻,所以我特意邀他来相助的。”那二个老道闻言,不禁捋须望向韦法昭,韦法昭的面色更见尴尬。郭行真又指向那二个老道,道:“这二位是天师道的吴道长以及重玄派的苏掌门。”原来,这二个老道,一个是天师道北宗的宗主、韦法昭及司马承祯的师兄吴筠,另一个则是重玄派的掌门苏诩。李荣去世后,重玄派的掌门之位便由其弟子苏诩接任。

众人各自见礼,冷兴面上难免露出怨色。苏诩见了,便劝道:“冷掌教,前时你与韦道长等人虽有误会,却也并非什么天大的过节。如今大战在即,还请捐弃前嫌,同心协力,助道门得胜!”郭行真也道:“前时是我等的不是,这厢给冷掌教赔礼了!”如今冷兴已接掌天师道,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他若再唤其“师侄”,便是不敬了。

郭行真向冷兴躬身赔礼。韦法昭虽然不愿,但在苏诩、吴筠的注视之下,也只得随着郭行真一起向冷兴赔礼。冷兴暗叹一声,只得道:“瞧在苏师伯的面子上,咱们之间的梁子就此揭过,但望二位日后好自为之,莫要再受奸人挑唆了!”郭行真笑道:“那是自然!”韦法昭也只得点头。

几人各自落座,郭行真道:“几位道友可知待会佛门是由何人登场比试?”韦法昭望向佛门众僧,沉声道:“度境与法藏那两个老秃驴是势必要登场的,另外,我听闻神秀随着陛下到了嵩山,那老秃驴与道门仇怨极深,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众人闻言,尽皆大惊。郭行真等人道:“神秀也来了吗?”他们并不知李淳风尚在人世,只觉潘师正羽化之后,道门中已无人能与神秀匹敌了。韦法昭道:“我的一位弟子是宫中的宿卫,传来的消息自然无误!”众人不禁面露愁色。

习伯约却问道:“武则天也来了吗?”他此来本就有心与神秀再决高下,是以并不担忧,只是惊异武则天竟也赶来了嵩山。韦法昭板起脸来教训道:“你怎可直呼陛下名讳!”郭行真也道:“习师侄切不可如此大不敬,幸好在座皆是同门,若是教外人听去告上官府,你性命休矣!”习伯约佯装恐惧,道:“是我鲁莽了。”韦法昭道:“陛下此行并未惊动朝野臣民,所以銮舆虽然驾临嵩山,却没有多少人知晓!”习伯约想了想,又问道:“那她此行是来观看佛道大会的?”韦法昭道:“却也不是,似乎是前来嵩山封禅的。”习伯约听了,却觉可疑!封禅乃是极隆重之事,昔年秦皇、汉武、高宗封禅泰山,以及武则天封禅嵩山时,皆是前呼后拥,何曾如此轻车简从、含明隐迹?

郭行真轻咳一声,道:“陛下的行止不是吾等可以妄加揣测的,还是来想想如何应付神秀那老和尚吧!”众人听了,尽皆低下了头,谁也没有开口。以在座之人的武艺,对战神秀自然是必败无疑,是以谁又愿意在天下英雄门前丢丑?习伯约便道:“他若果真登场比试,便由我来迎战吧!”苏诩与吴筠不禁嗤笑道:“神秀的武艺已然出神入化,你能抗衡得了吗?”习伯约望着苏、吴二人,微微一笑道:“我这点微末功夫自然敌不过神秀,那便由二位道长上台与他对敌吧!”苏诩与吴筠登时面露尴尬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冷兴见了,不禁暗呼痛快,心道:“习师弟自告奋勇要上台比试,你们二人竟还敢出言讥讽,当真不知好歹!”

习伯约低下头,把玩起了桌上的茶杯,而苏诩与吴筠则是面面相觑,沉吟不语。郭行真道:“诸位莫瞧习师侄年少,武功却是远胜吾等!虽然不一定敌得过神秀,却总有一搏之力。”苏诩向来争强好胜,又自觉武艺胜过韦法昭,是以习伯约虽然赢了韦法昭,他却不以为意,心道:“倒要瞧瞧你这小子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如此推崇!”便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韦法昭沉吟片刻,道:“习师侄的武艺确是不凡,若是神秀那老贼秃当真上场比试,也只有由他去应付了。”冷兴虽然高兴,却拍拍习伯约的肩膀劝道:“师弟,神秀早已独步武林,待会你若是敌不过可千万莫要硬撑,性命要紧!”习伯约点点头,想起此前两次交手自己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禁暗叹一口气。

吴筠忽然问道:“你们是师兄弟,莫非习师侄的师父也是小郎?”他与苏诩年岁虽大,却也与袁客师是平辈,而“小郎”则是袁客师的小名。冷兴道:“习师弟并非是我师父的弟子,而是我师伯李天师的弟子!”众人闻言,自然是大吃一惊。郭行真、韦法昭均想:“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武艺,原来是李天师之徒!”袁天罡过世后,李淳风便是道门第一高手,即便是韦法昭、吴筠之师潘师正亦有所不及,是以天师道掌教之位虽然传与了袁客师,但道门中人依然尊称李淳风为“天师”。

吴筠仔细端详习伯约,却生疑惑,摇头道:“瞧你面貌,该是未及弱冠之年,但李天师三十年前便已仙逝,况且,我也从未听闻他收过徒儿!”习伯约听了,却觉好笑,心道:“你是何人?我师父收徒为何要告知你?”郭行真道:“李天师乃是前辈高人,行事高深莫测,岂是吾等可以知晓的?冷掌教既然如此说,那必然无疑!”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只消是道门中人,便可为道门出战,又何必在意是何人的弟子呢?”吴筠也觉有理,问道:“我与李天师已有近四十年未见,心中着实思念,敢问天师身在何处?待佛道大会之后贫道便去拜访!”习伯约苦笑着答道:“恩师将武艺传授于我后便去游历天下了,所以我也不知恩师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吴筠闻言,不禁黯然垂首,低叹一声便即陷入了沉思。

众人枯坐至午时,中岳殿忽然传出一声长笑,一个身着紫缎绫罗、腰缠玉带钩的中年人昂首歩出大殿。这中年人相貌极是英俊,举手投足间更是显出尊贵气度。又有十余身着千牛卫官服之人随在这中年人身后,与他一同走上高台。

台下近千人,不论是僧、道、俗,见了那中年人尽皆匆忙起身,施礼道:“见过梁王殿下!”习伯约闻言,知道这中年人便是武三思了,心中恍然:“怪不得我瞧他面熟,原来是武崇训之父,武承嗣的兄弟!”想到武崇训,习伯约忽然担忧起来:“如今裹儿回转洛阳,恐怕又要被那无耻贼子纠缠烦扰了!”一念及此,习伯约登时怒不可遏,恨不得即刻前往神都,将武崇训一剑斩了。

武三思立于高台之上,见台下之人,不论于江湖之中是何等样的身份地位,尽皆向自己躬身行礼,不禁大感得意,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习伯约被武三思的笑声所惊,唯恐惹其怀疑,也急忙站起身来,装作向其行礼。

长笑过后,武三思高声道:“今日乃是五月初五端阳之日,寡人奉陛下之命前来嵩山主持佛道大会,能得如此多高僧、道长以及江湖中的英雄好汉赏光前来参会,寡人实感幸甚!”台下之人闻言,自是欢声雷动,纷纷拍手叫好。习伯约却觉武三思的声音竟有些耳熟,不过回忆了一番又想不起是在何处听到过。

待众人欢呼过后,武三思才高声道:“闲话不必多说,便请佛、道二派各自遣出高手登场比试,由天下英雄共同见证吧!”说罢,他便转身走下了高台,在高台后不远处落座。

道、佛二门中的领袖人物便各自商议起来。过了半晌,前来观战的俗家武林人士见迟迟无人登场,不奈之下纷纷吵闹起来。苏诩本是自告奋勇,想为道门打这头阵,郭行真却道:“苏掌门年事已高,这第一阵便由小弟代劳吧!”说罢,便即跃上了高台。而佛门一方,则是派出了华严寺的方丈法藏。郭行真与法藏相望片刻,互相施了一礼,便即各执兵刃斗在一处。

第一届佛道大会之时,法藏便曾登场比试,不过却败给了苏诩之师李荣,而十年前,他却因故未能赶来。如今过去了二十年,法藏再次登场,又是为佛门打头阵,自然极想获胜,是以甫一交手便即挥刀猛攻。

法藏使的本是禅杖,但二十年前败于李荣之手后,自觉杖上的造诣已再难精进,便弃了禅杖,转而练起了刀法。华严寺恰有一本刀谱,乃是法藏的师祖得自一位江湖异人之手,名为“天地万藏刀”。这套刀法分“天”、“地”二式,其中各有万般精妙变化,威力极大,只因佛门僧人自诩慈悲,不忍杀生,是以皆以棍棒为兵刃,极少用刀剑等凶物,是以华严寺的僧人才未曾习练这套刀法。

法藏苦修二十载,已将“天地万藏刀”练得炉火纯青,这一番猛攻之下,自然将郭行真迫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韦法昭、苏诩等人见此情景,自然是大吃一惊。冷兴道:“这老和尚何时练成了这般厉害的刀法?”吴筠与苏诩对望一眼,一齐摇头道:“华严寺的武功中并无此刀法!”习伯约适才仍自慨叹自己孤陋寡闻,不识江湖中的精妙功夫,如今听得二人之言,不禁暗笑:“原来你们也不认识这套刀法!”

便在道门中人惊恐之际,台上二人已过了近百招。郭行真仍未能挽回颓势,心中自然惶急,便急忙施展“岱宗连环剑”。法藏嗤笑一声,竟然转攻为守,任由郭行真挺剑攻来,只是招架躲闪。习伯约望见,却是暗叫不好,法藏转攻为守,显然是打算待郭行真露出破绽后再行反击。韦法昭等人也已察觉,不过他们不得出言提醒,一时心急如焚。郭行真却尚不知自己已入彀中,仍是拼命进招,只觉胜券在握,心中好不欢喜。

此刻高台之上的形势,却令习伯约想起了自己与神秀交手时的情形。那两次交手,皆是习伯约挥剑狂攻而神秀连连后撤,却于数招间便为神秀窥破剑势,反而落败。不过,神秀的武功远胜习伯约,而法藏的武功却与郭行真相当,是以又过二十招,法藏仍未能瞧出郭行真的破绽。

郭行真终究非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久攻不胜之下,他已然醒悟,知道自己中了法藏之计,急忙将剑势一转,每一招不待用老便即收回。法藏见他如此谨慎,心知计谋已被识破,不禁冷笑一声,也不再犹豫,挥刀攻上。“岱宗连环剑”虽也是极精妙的剑法,但威力却是不如“天地万藏刀”,兼且“天地万藏刀”失传数百年,江湖之中无人见识过,如今法藏忽然使出,郭行真自是招架不住,立时落入下风。

台下的武林人士不禁各自思量,若是换成自己与法藏对阵,是否抵敌得了法藏使出的这套刀法。习伯约亦是左思右想,只觉自己所学剑法中,也只有“六壬无极剑”可以与之抗衡,却又无必胜的把握。

法藏猛攻十余招,郭行真只得接连后退。法藏大笑一声,道:“郭道长,你再后退的话可就要掉下去了!”郭行真侧首一望,方才发觉自己已退到了高台边缘,若落下高台虽也不算落败,但是颜面何存?便将心一横,一招“玉皇览胜”,攻向法藏。

这招“玉皇览胜”乃是“岱宗连环剑”中的凌厉杀招,取自玉皇之顶可尽览岱宗风光之意。郭行真高高跃起,剑尖直刺法藏头顶。法藏大喝一声:“来得好!”竟不闪避,举刀迎向郭行真的宝剑。二人的兵刃相击,只听“当”的一声,竟是火星四溅。这一回合,二人如此以硬碰硬的比拼,台下观战之人登时沸腾起来,纷纷大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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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龙?亦蛇?亦匹夫?亦枭雄?亘古八荒,辽旷宇宙。魔道神王,世族英豪,千百年来几分天下。强者当如快刀斩乱麻,醒掌天下大势,醉卧美人膝旁!一缕剑光锁住八道绝世凶魂,穷奇、烛龙、鲲鹏、螣蛇……少年体内,为何隐藏着此等秘辛?封印锁链,层层破碎。烛龙之目,穷奇之力,鲲鹏之翼,螣蛇魅影……带给他一项项逆天神通。这一生,只问今朝,不求来世。这一剑,刺碎凌霄,踏破九天!
武侠 连载 4万字
爱动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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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寒
江湖血无涯,欲静终难静。 不如任纵横,挥剑倾百城! ------------------- 点燃武侠死灰,再现热血江湖!重拾英雄梦想,再现恩怨情仇!
武侠 连载 286万字
男同桌脱我奶罩吸我奶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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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与王
正在渡劫的杨凡因为好友的背叛和敌人的围攻,即将身死时,一道亮光划过,带着他穿梭时空而去。 醒来却发现已经不在地球上,来到了修仙的世界。浓厚的灵气,强大的功法秘籍,上古的秘境,人心险恶的修士,以及带自己来的系统。 ????当他人获得地阶功法洋洋得意时,杨凡看着系统包裹中超越宇宙本身的破界级功法《断凡尘》,还有那能够肉身成圣的《八九玄功》,破灭一切防御的《神指》,还有龙珠世界中,破坏神修炼的近身格斗
武侠 连载 147万字
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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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郎俊赏
以剑为道,以武为尊,笑傲江湖,拯救苍生!
武侠 连载 0万字